國學與中國現代化

馮滬祥教授

作者簡介：

本文作者馮滬祥教授為美國波士頓大學哲學博士、曾任蔣經國秘書。臺灣大學教授、中央大學文學院院長、美國哈佛大學講座。現任清華、北大講座、復旦大學客座教授。正在大陸名校與企業界講學，推廣中華文化與國學本文為其在台近作。同意轉發微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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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大陸的憲法序言，明文規定國家的「根本任務」，是「沿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，集中力量進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」，奮鬥目標則是成為「富強、民主、文明的社會主義國家。」

那麼，國學對此根本任務與奮鬥目標，有何説明？對中國現代化，有何幫助？

個人認為，首先應釐清現代化的內容，因為，「現代化」（Modernization），並不等於「工業化」（Industrialization），也不等於「西方化」（Westernization），更不等於「美國化」（Americanization）！

尤其，「現代化」的本質，應該同時包含「科學、民主、倫理」三項內容。其中「科學」、「民主」，正是「五四」運動以來，中國知識份子追求的「塞先生」（Science）與「德先生」（Democracy），然而，另外還需「倫理」（Ethics）（或可稱「艾夫人」），才能同時解決「科學」與「民主」的副作用，如此將精神文明與物質文明、政治文明三足鼎立，才算真正完備！

這三項本質，若要在中國充份實現，均需弘揚國學，才能真正完成！

第一、「科學」，貴乎創新、與時俱進，這正是中華國學的特色！如易經以「幹」元開始，提醒人們，應效法「天」生萬物的創新精神，最後一卦殿以「未濟」，更代表「生生之謂易」的創新精神，永不停止！中華民族能在世界歷史中從未滅亡，歷經各種憂患災難，仍能多難興邦，正是靠這種創新精神！此即孔子引詩經內容：「周雖舊邦，其命維新！」這種創新精神與科學的本質完全相通，正是今後用「科學發展觀」推動建設的重要動力！

第二，「民主」，是現代化成果，亦即將從前帝王制，轉型成現代的民主。然而重要的是，「民主」絕非只有一種型態，更非美國式的民主才叫民主，這種自以為是、以自為方，不准多元，反而是反民主！

在中華國學中，向來強調以民為主，也就是以民為本、以民為師；這正是孔子所說的「民為邦本」，孟子所強調的「民為貴，社稷次之，君為輕」！另如孔子稱讚「子產不毀鄉校」，正是尊重人民言論自由、批評自由的民主精神，充份證明，中國在世界舞臺上，是最早肯定民主的國家！

這也正如美國漢學大師顧立雅（H.G. Creel）所說：「孔子哲學對法國大革命的民主理想，起了很重要的作用，並透過法國思想，再間接影響了美國民主的發展！」這段內容，很值得部份反華人士好好反省！

另如老子所稱：「聖人無常心，以百姓心為心」、「治大國如烹小鮮」，均是尊重人民潛力，正是典型的民主自由思想！此所以雷根總統曾公開承認，他的治國哲學，就來自老子的「治大國如烹小鮮」！還有什麼比這例證，更能說明國學對現代民主的貢獻呢？

第三，就「倫理」而言，更是國學最拿手的特色。重要的是，因為時代進步，現代社會的倫理已經不限從前傳統的「五倫」，而且從前的五倫，也應與時俱進、有現代化的詮釋。例如，從前的「君臣」關係、效忠君主，今天應為「效忠國家」；父子關係也應擴大，包括母親，成為「親子關係」；「夫婦有別」則應擴大為「兩性平等」；兄弟之情也應包括姐妹，成為「手足關係」；朋友有信，則仍應成為永恆真理。

從前這五倫，只限於對認識的人，到了現代社會，便應擴大到「第六倫」──「群己關係」，亦即有公德心；還有「第七倫」──重視「人與自然」關係，亦即環境倫理；另有第八倫──人與「自我」的關係，亦即能面對自我良心；最後還應加上最高的第九倫──人與「神」的關係，提升靈魂、天人合一，才算真正完備。這些在國學中，均有極豐富的內容，很可做為現代化倫理的養分！

尤其，儒家「以德治國」、「以身作則」，與法家「以法治國」、「富國強兵」，對現代化都能有極重要貢獻。同樣情形，佛家、道家均能「治心」、鼓勵「行善積德」，均能促進文明社會、和諧社會，很可證明國學與現代化必有重要貢獻！

中國大陸近年，很重視馬克思主義「中國化」的問題，中共中央曾經由胡錦濤代表指出，馬克思主義的「核心靈魂」，就是「實事求是，思想解放，與時俱進」，這些特色均與中華國學的特色相通！充份說明「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」，就是有國學的特色！

最後值得說明，孫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，正是以「科學」、「民主」、「倫理」為本質！其中民生主義以「科學」為本質（中山先生曾稱「民生主義就是社會主義」，也正是「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」），民權主義以「民主」為本質，民族主義則以「倫理」為本質。

綜上所論，足證孫中山思想就是中華國學的現代結晶！因此胡錦濤曾代表中共中央，在紀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時，於人民大會堂公開指出，中共是孫中山先生「最堅定的支持者、最親密的合作者、最忠誠的繼承者！」總結而言，今後要能充份弘揚中華國學與中山思想，就是達成「富強、民主、文明，現代化社會主義國家」的不二法門！

（2013.12月）